享受变化的不确定性,乐在其中。
东日本大地震之后,和丈夫带着孩子们从首都圈回到故乡——北海道阿寒湖爱努村居住。“有段时间在老家临时避难,那时候怎么说呢,就是一筹莫展。然后跟妹妹富貴子商量,她说‘别犹豫了,先回家来’。妹妹她很爱家乡,一心一意要守护家乡,所以会操心周围的人和事。她与自己的性格正好相反。”
“我们之间说话一贯直来直去,比如她说我‘绘美姐你到底想怎样!’。所以呢,尽管我知道自己也有问题,但是对于她尖锐地怼回来,嗯~!心里还是会很不舒服。
也知道自己应该果断拿定主意,可我不是果断的人啊。人生本来就是随着因缘际遇而变的嘛。Ague和富贵他俩很像,都是认真又顽固的人,和我简直是天差地别。不过说不定这正是人生的修行吧,不是冤家不聚头。”
绘美和富貴子组建的组合叫kapiw & apappo,唱爱努民谣乌坡坡(upopo)。在爱努语中,kapiw意思是海鸥,apappo是花的意思。
2016年她们还出演了一部纪录片《kapiw和apappo~爱努族姐妹物语~》。
“那部电影把日常上不得台面的都拍出来,佐藤导演就喜欢拍那些你不愿意给人看的。”
纪录片里有这样的场景:村里的大叔们聚在一起喝酒,有人说“等我老婆没了,我把Ague揍一顿然后娶绘美,就这么干,不行的话就娶富贵!”
“这么幽默的人现在可不多了,大家都太严肃。脑筋僵化,说的都是大道理,不过这样下去脑袋是不是会锈掉啊?也可能是环境不允许开玩笑吧。听村里的大叔们说话真的很有意思。”
在阿寒湖的爱努村,姐妹俩是大家疼爱的绘美和富贵。
在结婚前有过一件令绘美丈夫Ague哭笑不得的事——两人骑摩托车回来,在村里的坡路散步时,不断有人跟他搭话:“你就是绘美的那个小子?我可是给绘美换过尿布的!”。
绘美善于发现乐趣,又性格开朗,也许这就是村里人喜欢她的原因吧。
不分舞者和观众,每个人都参与其中。
在爱努民族文化保护会的活动中,除了指导村里的孩子们跳舞,还要去各地登台表演。她们认为登台表演是和观众分享音乐舞蹈的过程,而不是把表演者和观众泾渭分明地拉开距离。
“舞蹈呢,当然有人跳得好、有人跳得不好,但这并不是全部。
你也可以说某人跳得赏心悦目,或者跳得很庄重。
但我觉得舞蹈是一种传递,或者说是身临其境,互通心意。
没有‘舞者’和‘观众’的分别,而是大家都参与其中。”
何必动辄民族的骄傲?醉心于斯而已。
除了广泛参与Kapiw & apappo、保护会的活动等,在日常生活中,绘美作为孩子们的母亲,一样要做家务带孩子。
爱努文化传承活动要参加,家务要做,孩子需要照看,即便如此还要抽时间进行创作。爱努文化传承活动要参加,家务要做,孩子需要照看,即便如此还要抽时间进行创作。
用裂叶榆的树皮纺线,在爱努语中叫作kaeka。
把树皮纺成线,需将煮好的树皮干燥后撕开纺线。
编织必须从纺线开始。
“用树皮纺线,如果能以淡泊无争的心态去做就会很舒服。
其中的过程是很幸福的,你会沉浸在那个世界里。
但是如果回到现实世界里忙这忙那的,就很难找回状态。因为忙起来一心二用,纺的线就不匀整了。
做的过程讲究的是‘无’的境界。
看起来单调,但是沉浸其中会上瘾的哦。”
绘美说手艺是浦河的祖母传下来的,现在用的材料里就有浦河祖母院子里种的裂叶榆树皮。
“应该有奶奶家的树皮混在里边吧,不太平整,纺起来有点儿费劲。纺线的方法呢,在村子里随便逛逛,就能在店门口找到做刺绣做木雕的人,随时可以请教。
妈妈偶尔也教我,可她说我这样的人做不长,然后就把我丢开不管了(笑),说到底还是奶奶教的。”
除了编织之外,还要构思T恤设计等各种纹样。看儿子棒球比赛时,在操场上也坚持画草稿。
“在棒球比赛场画草稿,在车里纺线。比赛时间很长嘛,时间浪费了很可惜。反正到时候别的孩子妈妈也会提醒我‘快看,到下一个击球员位置了’,然后我就看一眼比赛,喊一嗓子‘加油’!”
在大自然里生活,从事爱努文化工作,接受的媒体采访也不少,但绘美说有些事她还是有自己的看法。
“有时候我想问一句,为什么希望听我说民族的骄傲?这些话太老套了吧。我才不会说什么骄傲之类,不会的。那么漂亮的话,我说不出口。
有人说我是工艺家,可我觉得自己还差得远,所以在悄悄地纺线不敢大张旗鼓呢,这时候突然把我放在聚光灯下,会捧杀我的。”
不必把“爱努民族的骄傲”特意挂在嘴上,不管舞蹈、歌唱还是创作,因为喜欢所以才做,绘美如是说。这种自然而然,或许就像绘美不把“舞者”和“观众”截然分开,是一个道理吧。
把作品拿在手中分享作者感悟的同时,“骄傲”是否油然而生,您一定自有主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