凝視著偉大父親所遺留下來的物品
健吾先生的父親是偉大的雕刻家瀧口政滿先生。他從年幼時便一直看著父親雕刻作品的身姿,但他父親在西元2017年4月去世了。在收拾父親工作室的時候他發現了一樣東西。
健吾先生有個姊姊。他姊姊出生的那時,父親雕刻了個抱著孩子的女性雕像作品。女性臉部的四周雕刻著像雲一樣小小的小孩子的臉蛋。
「同樣的女性雕像,5、6公分的小雕像端放在佛龕上。仔細問了我媽,她說她過去曾經流產,本來我們應該是有兄弟姐妹5人的。知道這件事時,我想父親也是想著許多事刻著那雕像的吧!」
健吾先生回到阿寒湖開始木雕時,父親對於雕刻方法從不嘮叨。
「但是呢,他教我怎麼磨刀喔!磨刀、讓他看……但是他從不輕易說好。這麼持續一段時間後,他什麼也不說了,我想應該是我學會磨刀了吧!」
「如此說來,我爸用削片機雕刻,但他不太讓我摸。等我可以用鑿子雕得好後,他就對我說:『用機器吧!』」
他說父親的作品中有貓頭鷹的羽毛模樣等獨特的表現手法,他也模仿著那手法進行著雕刻。
「關於自身作品的想法之類滿難的,我還不太清楚。但是我想把想法昇華到自己的作品中。我試著以我爸雕刻的東西為基礎,稍微變一下所做出的作品也滿暢銷的。但是呢,首先我還是想要讓技術變得更好。」
◎回到阿寒湖,作為肩負阿寒湖文化的創作者
他回到阿寒湖愛努村已經大概5年了。
在父親留下的「ICHINGE的店」中製作作品,在接待客人之餘努力學習愛努文化。學習愛努語,現在也參加向愛努神靈祈禱的儀式kamuynomi(向神靈祈禱)獻上祝詞。
「我回到北海道後,第一次在瀧川看到kamuynomi儀式的時候嚇了一跳。看了覺得真好看,結果看著看著就不禁哭起來了呢!大家圍著火用愛努語說著祝詞。我看到居然有這麼多敘述者在,所以覺得很感動。現在,透過向別人請教、讀書,我也能做了喔!」
儀式使用的道具中有「pasuy(筷子)」這個獻酒給神靈時所使用的棒筷。
他得知愛努前輩們帶著自己專用的pasuy,也就越來越想用自己雕刻的pasuy去參加kamuynomi儀式,於是便開始了製作。 學習愛努文化、參加舞蹈、參加kamuynomi儀式和製作作品是兩回事。
「『語言』和『製作物品』在我看來是分開的。但是不可思議的是它們也有連結呢!」
那是在製作一種將神靈、祖先與人們之間聯繫在一起的inaw(木幣)的時候。
為了新年kamuynomi的asirpanomi(迎接新年的儀式),他和前輩們一起製作inaw的中途,突然手就停了。怎麼做都無法再削得好看些。
「周圍的人安慰我:『會突然做出來的啦!』、『神靈會突然降臨喔!』
因為inaw是獻給神的供品,無法練習怎麼削。不論是做得漂亮的,還是無法削得好看的,都沒關係,就這樣放上祭壇。
「雖然我到很多地方去做inaw,但是無論是哪個地方的人,就算我做得不好他們也不會生氣。『那是你的『心意』所以這樣就好。』大家都這樣對我說。」
雖然他對於突然不能再削的inaw就那樣被供奉給神而感到不安,不過在這件事上他也學習到了愛努的思考方式。
為了雕刻好的作品,現在無論如何都想做得更好
「我對採購新奇的素材嘗試雕刻很感興趣呢!素材不同,下刀的方式也就完全不同,所以很有趣。」
他在非洲的木頭上雕刻pasuy(筷子),在古材行發現動物的骨頭、牛角等好像可以雕刻的東西,便會試著雕刻看看可以做成什麼。他坐在被想嘗試的素材、自己的作品、雕刻到一半的東西所包圍的工作台前,手便會自然動起來、雕刻、完成作品。也許是不知從哪裡湧出的興趣推動著健吾先生的呢。
據說,他在大量雕刻同一種作品的時候,也會特意讓它們一個個有著不同的模樣。
「圖樣是包括moreu(漩渦紋)aiushi(括弧紋)、菱形而成的,所以知道這不是愛努族的圖樣、這不一樣。我沒有過多的考慮這考慮那再決定要做什麼,而是憑著感覺去做,所以無法說明得很清楚。我現在只是想做得更好。就只是這樣。」儘管如此,有時他在畫圖樣時會停頓下來。這時候就算再思考下去也沒用,所以他就會出門走走、轉換心情。他笑著說「只有玩樂的時間,就算硬擠我也會擠出來!」
「嗯,我不太去想太難的事情。雖然大家都想聽我說:『是從大自然得來的靈感再把它……』之類的話。不過,我只是淡淡的說:『我只想雕刻出好的作品而已。』
『作為愛努的文化傳承者、作為工藝作家……』我無法說出這麼做作的台詞呢!」他笑著這麼說。他每天只是邊想著要做得更好、想雕刻出好的作品,邊動手做。
健吾先生他和善的個性與耿直的想法就附著在木頭上,漸漸的成為一個個的作品。